技术创新与机制创新的范例

张安文

9月中旬，低浓度氯化铵废水资源化处理和循环利用技术，通过了由工信部科技司组织的成果鉴定。鉴定会上，专家们对该项技术给予了充分的肯定，认为该项目采用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先进技术，高效处理含氨废水，实现了废水零排放，同时有效地回收废水中的氨，产出了纯水和氯化钙，实现了循环利用和绿色工艺，具有推广意义。

该技术是西安西骏新材料有限公司经多年努力开发的专利技术。该技术以氨皂化工艺和碳沉工艺产生的废水为原料，在传统工艺基础上引进MVR蒸发和喷雾造粒技术，经过不断的工艺改进和优化，实现了工艺、装备及自动控制等方面的协调与配套集成，可日处理3000吨含氨废水，堪称集约化处理含氨废水的示范工程。特别要指出的是，该技术以含氨废水为原料，基本反应用的含钙处理剂是电石渣下脚料，成本很低，同时做到“两废变三宝”。产品为氯化钙、纯水和氨水。该技术的原理较简单，但它的顺利达产尤其是要获得经济收益并不容易。项目的工艺与装备的集成创新，是二十年磨一剑方才取得的。走进包头西骏环保材料公司宽大的厂房，只见高塔林立、管道纵横，车间外大型废水池及处理池密布，地下还有相应工程。厂房内外基本闻不到特别的气味。只见成千吨的废水进入，另一端氯化钙（溶液或无水产品）、纯水、氨水做为产品不断运出。车间整洁有序，很少见到工人，足见具有较高管理水平和较高的单元自动化水平。

该项目有两个主体设备给人留下较深印象。一个是回收氨后得到的氯化钙溶液进入MVR处理器，该设备采用二次蒸汽压缩后再利用的三效装置，能耗比传统三效蒸发器低1/5。另一个设备是浓缩后的氯化钙溶液进入流态化造粒装置，具有较高的生产效率。经过半年的生产验证，利用该技术回收的氨水浓度可达8～12mol/L，蒸馏水总盐量≤30ppm，可达到再用于稀土生产的要求。工艺过程完全密封，采用EDS系统实现自动化操作。生产过程只有一种渣即石灰渣排除，经洗涤后PH值为7～8，可作为水泥原料或建材回收利用。该技术可以说是吃干榨尽，不留废物的绿色环保、循环利用的先进适用工艺。

这一技术的成功开发还有更重要的一层含义，即氨法皂化工艺在实现近零排放、循环利用的前提下，仍可以作为今后稀土湿法生产中可供选择的主要工艺之一。当年对氨皂工艺的非议，源自当时普遍采用的该工艺，因为成本问题或工艺、设备的问题，未能做到达标排放，更有相当多的企业不经处理或简单稀释废水，就不负责任地乱排一通，排放废水仅氨氮一项就常常超几十倍甚至更多，当年太湖发生的蓝藻就有稀土企业含氨废水的负贡献。这不能简单地归罪于氨皂工艺，而是处理不彻底或根本未处理所造成的。这里有成本问题，更主要是管理和监管问题。在西骏公司以及其他公司已成功解决低浓度含氨废水处理之后，应该考虑为氨皂工艺正名了。采用非氨皂化的工艺，其低浓度的含盐废水处理为较困难，成本亦不低。而以内蒙古为例，黄河水中盐碱本来就偏高，内蒙古西部盐碱地又偏多，而黄河中游相关工厂排出含盐废水对黄河水系污染更是雪上加霜。今后应尽早对2011年颁布的“稀土工业污染物排放标准”加以修订，增加盐量排放等控制指标。而对诸多生产工艺而言，在环保达标这一最重要判据面前人人平等，哪个工艺更经济、更有效率、产品质量更高是基本的考量。应该在环保达标前提下，对各工艺的成本、效能、质量等方面充分比较，择优选择，在竞争中比较和发展。

上面谈到的是这一项目关于技术创新方面的进展，下面我们来探讨一下该项目在体制机制创新方面的意义。众所周知，企业的发展和行业转型升级离不开创新。创新包括技术创新，更要涵盖体制创新、机制创新，以及观念理念的更新等。技术创新有三类，即原始创新、集成创新、引进消化再创新。技术创新有较高的难度，需要持续有效的投入。而体制、机制创新目前显得更为重要，且容易被忽略。应该说体制、机制创新的难度也不小。这需要破除思想观念上的惯性思维，冲击多年形成的固有行为方式，甚至还要调整现有的利益格局和管理模式，实事求是，除旧布新，方能卓有成效地推进行业的体制机制创新。

包头西骏公司这一项目的实施，实际上更是一种机制的创新和业态的创新。该公司的原料是北方稀土公司等为主的大型稀土企业产生的废水，对北方稀土而言，自己不用再建新车间或扩大废水处理能力，废水由管道送往包头西骏处理。而对后者而言，以废为料，变废为宝，双方的合作形成了一种治污处理外包的新模式。这种外包也是一种新的业态，即形成了对一家或多家产生废水排放的企业集中处理的环保企业。这种企业也可称为环保治理专业工厂，如加以扩展则可形成专门处理三废的新行业，实现了环保废水的规模化、集约化处理，具有比各厂单独建立处理车间有更高的效率和更好的效益。这是一种体现了潮流发展的企业分工及专业化分工，这种分工是一种难得的进步，是现代工业发展的必需，也是市场经济专业化分工日趋细密的应有之义。对于北方稀土为代表的相当于委托方，而对包头西骏为代表的相当于受托方，双方的关系应该是平等互利、合作共赢的新型关系。在这个项目的策划与实施的进程中，得到了国家工信部稀土办和地方政府的肯定和支持，稀土办领导曾多次亲临现场指导并参加相关会议。同时得益于大型国企与民营企业不同体制的互谅与合作，项目体现了双方管理层的智慧与远见，符合国家深化改革的方向和加大环保治理力度的要求。

对于地方政府而言，这种模式也应该是值得充分肯定和积极推广的。面对日益突出的发展与环保、效益与生态之间的矛盾，这种模式的推出益处良多。首先是环境保护和企业效益得以兼顾；二是集约化处理有利于监管；三是政府不掏钱办好了环保的大事；四是为其他行业的环保治理提供了范例。如果地方政府能以政策优惠或资金补贴方式给予扶持，那就是锦上添花了。甚至可以考虑在PPP项目中予以安排，因为环保治理是要优先考虑的社会公益项目。

尽管稀土行业目前仍处于低迷状态，但我们不能怨天尤人和无所作为，正所谓“只要思想不滑坡，办法总比困难多”。行业可以不景气，但斗志决不可以松懈。当下全行业更要狠抓技术创新、环保治理、质量管理、成本控制等事关企业生存发展的大事。越是困难的时候，越是要脚踏实地、苦练内功，提高核心竞争力。当然与任何新生事物一样，这一项目最终能否成功，还要付出艰辛的努力，比如说努力降低处理成本，努力解决规模放大需要解决的工艺及装备问题，努力做到设备连续稳定运行以确保处理量和作业率。当然还需要双方的持续合作，需要时间和数据的验证，更需体现经济效益即赢利性。但不管怎么说，开局良好且初步效果不错。北方稀土和包头西骏合作的这一项目及运转模式，确实值得赞许，并希望这一技术创新与机制创新的项目在全行业得到推广。

2016.10.16